万俟宗极的表情略微凝固。
展所钦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你和妙昙大师本是同一年的进士吧。那年探花宴,你和妙昙大师被推举为两街探花使。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你二人共同策马遍游曲江,何等快意。时至今日,万俟校书是否怀念当年的无限风光?”
被威胁得明明白白,万俟宗极以一种万分复杂的神情看着面前成熟坚毅的男人,有些难以置信这居然是当年那个豆丁弟弟,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大鼻涕拖老长。
他真的长大了。
作为哥哥,万俟宗极在欣慰中又有一丝难过。
他是不是不再需要自己这个哥哥了?自己对他的所谓“保护”,今时今日是否也是多余的了?
展所钦道:“我言尽于此,希望万俟校书也能给我留那么一丝余地,不要欺人太甚。”
万俟宗极看着他拉着颜如玉决绝离去的背影,心中一急,脱口唤道:“宗权!”
然而展所钦的回应仅仅是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颜如玉也是一脸臭屁的表情,紧紧地贴着展所钦。
万俟宗极沮丧地坐在墙根儿边上,小瓷瓶也没精打采地搁在一边。
片刻后,某人纤尘不染的僧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那天晚上,展所钦做了个梦。
梦里他还没有桌子腿儿高,一个身影逆着光,弯腰伸手将他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