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老板真的将这账房先生送进县衙里,说不定真会有些人为了泄愤将他关押起来。
骆长寄转念想到他之前交代商恪去查户部账册,但按照胡伸的本事,户部门面上的账自然能做得滴水不漏,因而想必不会有太大用处。
然而,就韦襄南同桂三通的频繁通信以及至今仍旧征收的炭税而言,那笔价值不菲的炭税多半是进了桂三通和胡伸的口袋。
如果还想趁这个机会将吏部这两位咬死,云州州府储存的账册是最后的机会,再加上旁边奉遥向来有清正廉洁之名,想必不会因为韦襄南和胡伸一党交好就对他网开一面。
思及至此,骆长寄几步上前,站在了争得眼睛都红了的两人中间。
他将那账房从上到下浏览了一遍,露出了些许了然神色。
老板认出了他是方才买过布料的客人,放缓了语气对他说道:“这位客人,小店只是发生了些争执,您不必——”
他正思索着怎么把“多管闲事”四个字用不那么冒犯的方法道出,但只见客人反客为主地直接将账册从他手里拿过,神色自然地翻看起来。
等老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脸色不由得更难看了几分,正想将账册从骆长寄手里夺回,可他刚要扑上前,骆长寄便刚好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摊开一页,用手指轻点:
“这一行,十七日,胭脂铺李二嫂,丝绢两匹,银钱四两三十钱,似乎同之前丝绢的价格有异。”
账房先生哼了一声:“估摸就是从那天开始提的价吧,当日我痛风告假,请了个临时工来记账,对先前的定价一无所知。”
骆长寄对定价如何并不关心,他将账册啪地合上,递到了老板面前:“我方才在旁边听着,您说打算将这位先生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