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前厅,檐下的灯笼亮得晃眼。
晚风从堂下灌入,带着丝丝凉意。
福祥俯身问:“侯爷,起风了,可要把门关上?”
“不必,你去外头候着。”
“是。”福祥遵命去外等着。
文府的几个下人战战兢兢地守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红木镶螺钿的太师椅上,文承手中正捻玩着一串紫檀佛珠。
约莫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的眉眼垂视着,恹恹地将手臂搭在扶手上,偏偏唇角却弯着笑,上下两副神情割裂,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他身上穿的是绛珠色的常服,颜色鲜艳夺目,仿佛刚下喜宴的红相公。
绛衣侯素来喜好红色,连朝服都是深绯的,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文府不太平,东苑发生乱子陈夫人生死未卜,过了今晚说不定便要哭丧了,文承挑这时候一身红衣上门,活脱脱是只来勾人下地狱的喜丧鬼。
近旁的下人心惊肉跳地往座上偷偷抬眼,文承面容病白,长发如泼墨,美则美矣,却被抽了魂一样,死气萦绕。
说不定,东苑的陈夫人已经死了,所以老爷和二公子才会迟迟未到……
堂后响起两道脚步声。
文尚书和文宣明一齐来了。
厅堂里烛火通亮,文承懒懒地靠着太师椅,也不行礼,只留给二人自己的背影。
刚进入厅堂的文宣明不知怎的,看见那绛红的衣裳和泄墨般的长发,心底忽而突突跳起来,脑子里蓦地闪过明珠公主的脸——
文承回头,缓慢地抬眸,眼尾艳丽的红痣恰好点在了文宣明记忆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