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别吓唬爸爸。”男人说话的声音十分干涩,“你乖乖起来,爸给你煮蛋花汤喝。”

“下次爸去跑长途给你买红头绳,给你买”

阮建国说着说着又想哭了,“爸再也不攒钱了,全给乖宝花,咱不治病了。其实不管乖宝怎么样爸都喜欢。”

“爸都喜欢”

“行了。”门口进来了一个虎着脸的老妇人,妇人一头黑发编成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盘在脑后头用布包着,是典型劳动妇女的发型。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老式的土陶碗,黄巴巴的,里面装着滴了两三滴菜籽油的蛋花汤。

“娘!”

阮建国忙起了身,看向阮老婆子手里端着的土陶碗,还有那股子油香味。

现在家里哪还有鸡蛋。

人都勒紧裤腰带不干活就不吃饭了,更何况是鸡。

“看啥,是去找人借的,回头你自己得还上。”阮老婆子绷着老脸嘴硬道,“囡囡她妈不晓得出去找没找到法子呢,你要是先倒下了,娃咋办?老娘可没空帮你带孩子!”

“知道,知道的娘。”说完阮建国走到了自个媳妇的嫁妆箱子跟前,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零零碎碎的,是阮建国一直以来为自己女儿攒的治病钱。

粗略看得有一百多块了,每一张都沾着血汗,每一张都皱巴的不成样子。

阮老婆子心里一叹。

三房最是狠得下心。

这个难熬的时节要是搁在别家,生个正常的女娃不送去山里头喂狼,闷死在尿桶里就不错了。

三房倒是好,为了自己娃娃,一个赛一个的‘狠’,一个去变卖老物件,一个有活就接,这才攒下这么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