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于自己出身的卑贱,更愧疚于他的欺骗隐瞒。
于是此刻说出的话便隐隐突破理智的枷锁,“世路多艰,对女子又尤为苛刻。女子过得总是艰难许多,甚至连她们的孩子,也更难熬些。”
周朔这话说得在理,但姜佩兮听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她犹疑看向他:“你这话说得奇里奇怪的,孩子还分男子的和女子的吗?”
轻飘飘的疑问瞬间将周朔从失落中拉出,隐微幽暗的情绪再次占了上风。
他转身去拿书架上的书,躲避目光后,他控制自己僵硬的神情,“是啊,我在说什么糊涂话呢。”
他终究是没有勇气坦诚的勇气。
取下书,指腹抚过书边,轻微的刺痛让周朔冷静下来。
他收拾好情绪,转身看向妻子时便恢复了温吞从容的模样,“既然每笔账目都有去处,为什么还要查账呢?这弄清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得查清了。我不打算继续分五成给阿姐了。”
周朔一怔,“为什么?”
“你已经向建兴请辞,周氏肯定不会再给你发俸禄。”
姜佩兮看向周朔,头头是道地分析,“我们住在外边,没人给我们报账。单出来过日子,花钱多。府里的物件添置,冬衣春衫,仆人们的月钱赏钱,笔笔都是账。”
“而且养孩子是很花钱的。且不说孩子小时候费心神,需要多人照看。等大些,文墨算是小钱,骑射要请专门的师傅,小孩子初学,肯定糟得厉害,器具今天才换新的,明天就这儿磕了,那儿碰了。”
“我们短些也罢了,孩子不能。我肯定要给他最好的。”
顿了顿,姜佩兮想起吉祥,“还有吉祥,我既然把她带出来,自然对她负责到底,她要学的也不少。眼下她才刚刚启蒙,用不了几个钱。等识多了字,就得请学问深厚的先生来教。若她对骑射感兴趣,我也不能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