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遍地金银珠宝也会绊脚,铃杏想。她拎着弄脏的裙摆正要站起,却见面前伸来一只手,掌心朝上,五指修长,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铃杏怔愣地抬起眼睛。
男人脸上戴着金色的雕花面具,尽管遮住了大半面容,但依然能看出来五官很优越,下颔线收窄而稍显冷厉。铃杏这辈子都不可能错认他。
站在她面前的,是薛遣淮。
如果不是多年相处,从外表上连铃杏也分辨不出薛沉舟和薛遣淮的不同,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在一朝一夕间就可以轻易磨灭的。
薛遣淮打小就没遇到过什么挫折,作为问剑宗的少主含着金汤匙出生,虽自幼丧母好在父爱有加,兄友弟恭,沐浴在阳光下。而薛沉舟却像苟且偷生的老鼠般生活在阴沟里,被吊起来打了二十多年,阳光下他原形毕露,眼里是凉薄的厌。
这样细微的骨子里的不同,哪怕是铃杏都用了很长时间才察觉,毕竟谁能想到换了个人呢?
铃杏一眼就认出了薛遣淮,可第二眼却又不太确定了。他不知经历过什么,也变了许多,气质较之更加从容、沉静,仿佛已经过去沧海桑田。
“铃杏,”他说,“好久不见。”
听到这句好久不见,铃杏竟有想要落泪的冲动,但她上辈子临死前发过誓,再也不会为不爱自己的人而哭。
铃杏终于知道重生后到底怪异在哪里,因为这一世从睁眼开始,她见到的就不是薛遣淮本人。
所以在面对薛沉舟时只有本能的恨,却记不起有关曾经的爱了。所谓爱,并不是自我感动那种矫情的产物,它其实是种强烈的生理反应,在这种生理反应下再理智的人也会做出愚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