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听这钱数,其实也算不得很多,三十两银子,算是一家人一岁的家用。管二郎是个好玉匠,哪怕这钱赔了总叫家里伤筋动骨的,可若是几人多俭省些,再苦熬几年,也算能勉强还上。
可却加了这利钱,一月一月,一岁一岁地叠上去,利滚利下来,那便是足以压垮人的天价了。哪怕管二郎只是幼弟,可人在这里,根也在这里,又有路引关卡阻碍,便是逃,也少不得泄了踪迹出来,仍旧逃不过去。
方保福不由咽了咽唾沫,骇然道:“这、这!哎呀,这……这怎么会啊。”
管二郎苦笑道:“他是光脚不怕穿鞋,就是死了,我也得给他收尸。”
方保福怔愣了一下,忽然急急去找宋氏的身影,见她照旧做事,并没有发觉,方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阿娘知道吗?”
管二郎只是摇头:“大兄把我瞒得紧,我不知道,你阿娘哪里能知道?如果不是这次急着用钱,只怕人家找上门来,咱们还一事不知。”
“他真是糊涂啊。”
方保福不由恨道:“可你便这么认了?不先把自己摘出来,却还在这里叹息惋惜?阿耶,这债要真到了我们身上,不止你、我,便连弟弟妹妹们都要赔进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前景不用望我都知道!”
“难怪……”方保福忽然苦笑起来,她无奈道,“难怪啊……”
“这事我知道了,我那还有些衣裳首饰,你都拿去,能当多少当多少,剩下的我再想想法子。至于徐家,徐家那里,阿耶便代我应下罢,我再去同女郎说。”方保福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