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快,快躺着,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帐外的暑热似乎一散而空了,从天际那里,一些比此处更深沉的黑暗涌过来了,波涛汹涌,巨浪滔天一般吞吃了一切。乌云低垂着压迫着穹宇,雷电则在其中穿行,像银蛇般蜿蜒盘踞了整片天空,一道接一道地劈下,点亮了所有人的视野。
久违的雨,终于落下了,雨声潇潇不断,赵世闺安静地听着。
“把纸笔给我罢。”赵世闺最终道。
也就在那一刹那,她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痛感从心口绽开,好像过去所受的伤痛都被附加在一刻并施加到自己的身上,那是生不如死噩梦般的体验。
赵世闺试图控制住不自觉颤抖的肌肉,然而冷汗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她毫无反抗之力地接受着酷烈的凌迟,手指和肢体都酸胀无力,沉甸甸的没法挪动,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虚弱。
一种细密的灼烧感从赵世闺的肺部开始蔓延,顺着气管向上,最终填满了鼻腔和咽喉。
然而不仅仅如此,另一种更为有效的苦痛也席卷了她的全身,那是情绪累积出的深海,疲乏,倦怠,沉默,内疚……一层又一层的堆叠,几乎要将她掩埋。但她冷静地把持着精神的清醒,就在完全沉沦的前一刻,猛然地挣扎而出,回到了真实的现实。
赵世闺手腕颤抖,她慢慢写下了此时的感受,记录身体的每一瞬变化。
“要是我熬不过去,也能有益其他人。”
她被完全剥夺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也许只是几时,也许过了万年,剧痛带来的错觉干扰了赵世闺的认知,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病症已经退去。
李氏喜极而泣,慢慢抚摸着她的额发:“这便好,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