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昌帝摇摇头,只叫她起来,一面道:“赵氏也太干脆果决了些,倒留下了一笔糊涂账,实在让我难办啊。”
张定容心中一凛,赔着小心劝道:“贵妃是个爽快人,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况她又是将门出身,又一向忠孝体国,倒也难怪如此。倘若换了我去,九成九便只站在那里,呆头鹅似的找不出话来讲呢。”
延昌帝只睨了她一眼,哼笑一声,道:“你倒愿说她好话。”
他继而道:“这里头的古怪咱们是弄不清了,当务之急还是叫人去查周从敬的底细。他入宫多年家人多半事找不到了,便从往日亲近的人上去问,无论用什么法子,必须给我吐出东西来。哪怕是死人,也得刨干净了。”
张定容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问道:“是否有些太大动干戈了?”
延昌帝断然道:“要是查出来他只是受了旁人蛊惑,有意攀附功劳,死了便是死了,也不必再说;但要是又拿一等鬼蜮小人作乱其中,连紫微所在都不得安宁,天下藏污纳垢的又有多少?”
张定容仍是站着,不敢坐下,垂首领命道:“我这就叫人去彻查此事,七日之内必拿出一个结果来,请圣人放心。”
延昌帝闻言点头道:“你做事很周全,此事便全权托到你手上了。”
顾及到周从敬到底是张定容身边的宫人,关系着皇后的体面,赵从峘手刃其人,倘若不加以处置,难免落了旁人口舌,也叫众人心寒。统率六宫本就是皇后本分,他索性便一道说清了。
延昌帝想了想,便又道:“皇家之事,天下仰之望之。赵氏虽出好意,却也着实糊涂,此事不能不罚。”
他向萧鹤奴道:“传旨,着将贵妃赵氏废为庶人,出往太平宫观中静修,念其久侍于宫中,仍以才人的分例供奉。至于使婢宫人,既是静修,便不必再带了。去罢。”
萧鹤奴领命出去了,张定容闻言却不觉有些惊疑,却不敢有异议,仍旧含笑陪着,恍无所绝一般。
延昌帝又坐了一会,便带人回去了。路上时便不由睡了过去,旁人不敢惊扰,直等到他再次醒来,方才附耳道:“尚书王公已在殿前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