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闻仍旧睡不着觉。
四周的一切她都不曾见过,然而身体却仿佛十分熟悉,那些不由自主的举动无时无刻不在告知她这一点,提醒着她自己不过是个已经灵魂腐朽的死人。
赵明闻披上衣服从床榻上下来,触手是有些陌生的布料,她先是一愣,转而无奈苦笑。
又一处不同。
赵明闻生前简朴惯了,后来虽然得居高位,却始终改不了这个习惯。她喜着黑衣,不爱锦缎,裁衣时择选的布料要足够结实,这都是长久的劳作给她留下的烙印。
前世的她并不曾真正到达魏国,祖母白氏和叔母被发现自绝家中,迫于压力,延昌帝再次将她迎回。然而赵安时在不久后遭遇了一场败战,死伤惨重,自己也殒命当场。赵明闻没入掖庭为奴。
于是从粗使的宫女开始,她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成了宠妃身边的亲近人,成了皇帝最信重的姊姊。
起初也曾怨过,后来便慢慢释怀了,只是那些记忆带给赵明闻的影响并不曾远去,那些华美的衣饰好像和她变成了天然的反面一样。
或许是在怕那些粗粝的消不去的老茧勾起了彩线的丝缕。赵明闻这样想到。
下午的那场忙乱并不是偶然,几乎就在踏进这个小院的同一刻,她便敏锐地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就在同时,止不住的泪水便滚落出来。
那是旧时所残存的情绪,过于剧烈的感情波动使得本就虚弱的身体到达了极点,难以继续支撑,赵明闻很快便昏厥了。
随行的医生远在城外,临时去寻却怕出了差错,好在此处是居留,是赵家旧所。撷芳索性去找了赵家惯用的供奉,也是北地军中挂职的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