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傅青逸想到那两名壮汉腰际鼓鼓囊囊的枪带,头皮瞬间发麻。
他仿佛还能回忆起几岁时在异国他乡子弹曾经几乎擦着头皮掠过的场景,穿过别人身体的血花炸开,鲜红飞溅,即使伤势尚未致死,却足以让傅青逸仍然对儿时层出不穷的绑架心有余悸。
可能这就是荒唐的小说吧?现在他光速入土也不会影响什么大局,所以谭深这种家伙都能从不知什么地方搞来枪械。傅青逸忍不住苦笑着想,毕竟他如今应该也只是书里薄薄的一张纸,所以轻易就能被任何方向袭来的风雨沾湿。
死亡啊……
一个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词汇。
傅青逸轻轻转了转被绑住的手腕,粗糙的麻绳从手腕的桡骨处摩擦而过,带起粗粝的触感和火辣辣的疼痛。有什么东西在他手臂上轻轻跳了几下,傅青逸愣了一会儿,然后倏地反应过来:那是血管的跳动。
——这意味着他还活着。
能呼吸,能微笑,能说话的活着。
所以当初他是怎么死掉的呢?
当再一次站在生与死的分岔口时,傅青逸四处张望着,像被雨劈头盖脸淋湿的人,完全记不起来他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从楼上一跃而下,安然走向死亡的了。记忆是被搅和成一团的烂泥,湿哒哒地堆起来,变成了道路的阻塞,他得从沼泽般的吸附里很艰难地抬起腿,才能把自己从腐烂中拔出。
不应该的,傅青逸茫然地睁开了眼睛,脑子里只有一行空荡的字盘旋。他用深的瞳孔死死盯向墙面上的一个小黑点,黑色与黑色遥相辉映,而他仿佛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文盲,没有办法理解和读取头脑中的想法,直到很久过后,傅青逸才读懂脑中的这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