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七却笑了,他一身白衣,容貌俊郎,笑起来便如清风朗月,乍然间春回大地,连影卫的杀气都消弭开来。
“我的意思是……”他起身来到窗边,伸出手,掌心向上,接住了屋檐上落下的水滴,浑浊的雨水在他掌心凝结成一个拇指大小的水球,浮于空中,任他摆布,“这些日子,和你日日相对,夜夜共眠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戚景行。”
“刺啦——”凳子划过地面的声音。
洛七笑得越发残忍,“它只是一条霸占了旁人身躯的虫子,一条修出自我意识的……蛊,正在一点一点吞噬戚景行所有的一切。”
“你说什么!!”
夹杂着湿气的风穿过窗扉,刺入戚巳的骨头里,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洛七。
“你不信?”洛七看向戚巳,眸中带上了些许同情,“也是,凡夫俗子,都喜欢自欺欺人。
戚巳,我相信你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戚景行的人,这日日夜夜的亲密接触,形影不离,它身上可有戚景行往日的半分影子?记忆可以忘,一个人的本能怎么会忘?”
话音未落,罩风袭来,洛七轻巧躲过,下一刻,便被人揪住了衣领。
后背撞在墙上,有些麻。
“冷静点,戚公子,我曾是忘川洛水的日司,亲掌傀儡蛊王十数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母蛊了。”他看着那人目光渐渐溃散,轻轻松松推开按住自己的手,重新回到桌边坐下。
“你应该也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只是那点微薄的期待让你不愿意相信。”
过了很久很久,窗边的人仿似终于找回了理智,他僵硬地转过头,目光却聚不到一处,表面上沉稳冷静,脚步却虚浮沉重,近乎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了几步,“他会生气,会高兴,会嫉妒,会竭尽所有保护我,他怎么可能不是戚景行!?”
“蛊——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人之外最有灵气的生命,”洛七幽幽开口,打破了他最后的奢望,“经历过漫长岁月后,它会剥夺宿主的意识,吞噬宿主的记忆,一点一点学习——人的行为,人的习惯,甚至是···…”他看向戚巳,一字一顿。
“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