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执安觉得自己变轻,变飘,好久之后他感觉自己靠在了一叶扁舟之上,他在这湖水里溺死的前刻,被人打捞上岸。
向执安感觉手心凉丝丝的沁意,将他从那七年的阴霾里极速暴力的拖出来,慢慢将他擦干净。向执安觉得舒适,紧张的肩膀都放松了许多。向执安知道,是赵啟骛来了。
是赵啟骛来了。
向执安想醒,却又醒不了。
向执安听见骆济山的风吹到了郃都,嘶鸣着鸿雁的狭长的音,有人对向执安说“执安,我在。”
向执安见到了来自落日的沙尘的霾,胡杨林在漠北盎然,有人为了遮了光,说“执安,不哭。”
向执安尝到了丝丝上梁甜瓜的水汁,瓜农在后头怒骂,有人亲吻着他,说“执安,不怕。”
向执安闻到了飘雪那夜上梁的凛冬,他失重前一刻被拥入温暖的怀。他抱紧了,说“执安,过来。”
向执安僵直着动不了,却在此刻如寒冰骤裂,他一头扎进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怀里,失足了之后被绵绵的爱意包围。
“骛郎,我想你。”向执安闷闷的说。
“醒了?”赵啟骛一如之前,皱着眉看着他,手上拥的更紧了。“害怕了?”
不待向执安回答说“许你怕一晚。”
“嗯。”向执安没什么力气,就软软的瘫在赵啟骛身上。
“骛郎,明日,陪我去看看爹娘,好吗?”向执安说。
“我不去的话,你估计都找不着。”赵啟骛说“我当时刚来郃都,听闻了你的事,不过没有花什么别的,只是草草葬了,你若是想…”
“我不想,这样挺好。”向执安伏在赵啟骛的肩膀,说“我走之前,我娘曾经给我塞了一封信。我一直没敢打开,我不知道娘要我做什么。很多次都想看看,临了却害怕,今日,你陪我一起看看吧。”向执安从案上撩过那封已经不知道落了多少泪痕的发黄的信件。
“你帮我打开,念给我听。我不想看娘的字。”向执安又将信递给了赵啟骛,自己窝进了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