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幕,宛如地狱一般。

他的衣摆突然被一个爬到脚边的老人拽住,老人脸色蜡黄,脸颊深深凹陷进去,眼球凸出来,死死盯着他,昏黄眼珠饥渴的仿佛看见了到了嘴边的肉。

颤颤巍巍的哀求,“求求大爷,行行好吧,赏口饭吃”任凭相墨拽扯衣摆,那老人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死不放手。

身子拖在地上,另一只断手也伸了上来。

段轻舟看像是被吓呆的少年,拔剑斩断了那节衣摆,抓着他的手腕迅速向前走,不再忍心去看那个哀求着的悲苦的难民。

相墨最后一眼看的清楚,骨瘦如柴老人那又黑又脏且仅剩半截的手,像是被啃的,截断处血肉模糊生出蛆虫,恶心的蛆虫在钻来钻去。

他想,那半截手可能是被别人啃下来的,也可能是因为老人太过饥饿而自己吃了自己的肉。

无论哪一个,都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旁边衣不蔽体的女人听见陌生脚步声奋力爬了过来,瘦骨嶙峋,浑身是血污,被脏乱打结的油发遮挡着脸,污垢糊住的眼睛瞎了,嘴唇惨白干裂,声音也嘶哑无比,“救救我,给我口吃的吧!”

有了前车之鉴,段轻舟拉着人迅速避开。

相墨没有放过她身旁的那具已经被啃的只剩骸骨的尸体,一个与身体骸骨不符合的大头颅滚动到一边,头颅的脸部已经被啃的只剩森森白骨了——那是一个幼小孩童的头骨。

瘆的人寒毛直立。

“早些年我考举出了家乡,乡里逢旱,穷苦人家没有粮食,很多人都饿死在街头。有些人家里孩子多的就活了下来,六殿下你猜他们怎么活的?”

段轻舟被投入凡间后,带着记忆投身贫困人家出生,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庄稼人,见多了穷苦,但也想他能读书。

他十九岁考上举人出乡的那一年,村子大旱,土地裸露崩裂,遍地黄土,荒凉而寸草不生,父母便在那一年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