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首声闷重, 急促且接连不断地传入耳中, 脚下的地板仿佛也接连着随其振动。
简昕饶是也看不下去了, 放下书站起身来, 悠悠走至桌前:“皇上何必为难赵公公, 谁人真心对你好,对你不好, 皇上难道自己辨不出来?”
“……”
他怎会辨不出来,只是也不知从何而起,宫中的一切便陡然出了他的控制。前朝的几个大臣, 后宫本是乖巧的皇后, 他自认为的挚友,以及他倾身所为的百姓……仿若一夜间陡然变了样。
他乃本朝第二位王, 幼时便曾目睹山河破碎、荒民逃窜之景,自知江山来之不易, 守之更艰。只乃春蒐之后,更知后辈难培,贤才难遇
他身为一国之君,当已窥见社稷之将倾,若他不为其操劳,那又有何人会。
偌大的书房内齐整地排列着规格有致的木架,历代典藏的书画文集都尽数摆列其上。木似有灵,能闻其身,静默的房内只有接踵而响的钝击声。
一次又一次。仿若银珠落盘,自高处而掷,坠落其间,铮然而裂,砸出网布的碎痕。
也罢。
季柕从不曾低下的面孔,此时被额前垂落的碎发掩住,面上的表情暗不可察,高大的身躯恍然间便出现了一瞬的黯然落寞之感。
“起来吧。”他如是说道,声音却是不曾听闻过的沙哑:“摆驾永寿宫。”
赵正德止了磕头的动作,顶着通红微肿的脑门从地上爬起来,边嘶着冷气儿边为难道:“可这,太后前脚才刚去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