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三司官的脚步一错,锐利的眼神直直扫过简昕,而后两手相贴高举,脸色骤然一变,厉声道:“现下南海无患,北疆无侵,正是海清河晏之时。已待陛下盛世既成,皇后入宫也已有两年有余,膝下却一子未出,实在是说不过去。”
又来了,他就知道。
季柕笑得勉强,同样举起酒杯回敬:“是啊,朝中井然有序,各司事务都轻松了不少,爱卿倒也有闲心来管起朕的私事了。”
“皇上此言差矣,既是一国之尊,当遵家国同构,皇上的家事便也同国事了,臣等不能不牢挂于心。”三司官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何错处:“臣只是在为我大梁日后的大业所继着想,并无其他。”
季柕唇角的弧度一落,声音瞬间沉了几分:“朕是要死了吗?需要你替朕来想继位之事?”
“臣绝无此意!”三司官铮铮跪地,不显丝毫惧意,扬声道:“皇上在子嗣之事上已然含糊了一年有余,既然皇上不愿选秀添嫔,这皇子总该有一位吧!不然日后叫臣等怎能安心!”
“朕看你每天算账算糊涂了,脑子里尽想着些有的没的。”季柕将手中的杯盏重重置于木案上:“朕需不需要皇子,什么时候要皇子,还得一一同你报备不成?朕同你,究竟谁才是大梁的皇帝!?”
席间众人纷纷起身,绕至桌前双膝跪地,伏身长拜:“陛下息怒!”
百官齐声后便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能面如常色的在场不过寥寥数人。
座下右前列一道深沉稳重的声音如寒夜间的流星般乍然划过,缓缓道:“陛下莫要同一些不识时务之人多相计较,不过是多费了口舌还惹地自己不快。”
三司官闻言,怒而转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出声之人:“简御史,这话是否有些不妥。”
简御史十分不屑地回望,施施然站起身走到他的边上,拱手对着季柕道:“皇上,有些事急而不得,更别说是此般大事,慎重考虑也是应当的。朝中难免杂言交错,陛下听一些弃一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