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不过是区区一镇抚,从六品而已,自己以后若是走了武职,想来是得不到所谓照拂的,最终也只能跟他爹一样,不得不走杀场挣命的晋升之路。
周方明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挣得过命。
他有心想入弘文馆,可想到自家叔祖父考了大半辈子,到如今却还只是个童生,心里又犹疑起来。
不远处,耿培延等人正在相互品评文章。
说是相互品评,却不过是其他人簇拥着那位甲级班魁首,言词夸张却又直戳红心地极尽吹捧罢了。
“妙、妙、妙!今日读文长此文,犹如畅饮甘霖,实在畅快!”
“辞藻行文先不说,这破题立意犹如出水惊龙,结构铺陈更是层层递进,文长凭借此文之功力,明年参加乡试,解元未可知,夺个五经魁之一,怕是不在话下。”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文长这三日是偷偷去庙里拜了文曲星君,得仙人抚顶,受了你龙标夺归之秘诀么?”
耿培延闻言摊手笑道:“我这三日都关在学舍里头,上哪儿去拜文曲星君?仙人未抚我顶,倒是被赵夫子那笔笔见血,字字诛心的批语给折磨得险些疯魔!不过好在我豁达恭谦,意志坚定,不但守住了灵台慧心,还从中领悟到了几分真知灼见,方能有此文之进益。”
耿培延此音刚落,对面诸学子皆露出鄙夷嫌弃之色,纷纷眼白上翻、鼻孔哼气地表示不愿与皮厚浮夸之人为伍。
周方明瞧不见众人神色,只听那耿培延又居高临下地指点道:“赵夫子当真不负六首状元之名,其见解犀利独到,批语更是直戳利弊,我劝诸位莫要闭目逃避,心态放平和一些,定能从中获得两三点好处。”
众人面上神情空白,皆在心中腹诽……
赵夫子确实不负六首状元之名,只是这般学神人杰,想来是看不上我等凡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