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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于旧事,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此间那处特殊的疤痕,却成了贺七娘心头最后悬而未落的巨石,此般种种,皆只待于此。

而那块巨石,在她冷静地为昏睡的许瑾解下外衫,一点点脱下内衫,使其露出胸膛腰间时,也终是重重落下。

贺七娘从未知晓,原来,她竟也能有这般冷静的时刻。

手下为许瑾解去再次沁血的绷带,在油纸包里翻出伤药,为他擦净伤口又仔仔细细地上过一遍药。

但她的眼睛,却是一直落在那露了一小截在裤腰外头的,那片似虬枝交叠的疤痕。

看上去,应当是烧伤烫伤之类的伤疤。

可是,这样的位置,这样的一个人?

贺七娘看着看着,到底是冷笑出声。

她手指抵在鼻头,笑得险些摔倒。双眼注视着这片不亚于掩耳盗铃的存在,贺七娘头一遭觉得,许瑾原是这样一个惯会自欺欺人的东西。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莫不是以为将那刀疤毁了,有心之人就无法辨别了吧?

若说这道伤疤是最后落下的巨石,那在这前头的点点滴滴,早就已经将石壁侵蚀,只留了外头虚与委蛇的一层壳子而已啊。

怎么会有人觉得,光是毁了最后的那块石头,就能维持住已经被蛀空的石壁不会轰然坍塌呢?

笑着笑着,贺七娘冷了脸。目光之中,尽是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