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气。”
附耳在旁, 低语裹挟着暖暖的热气喷洒,往日会叫她耳根泛红的行为, 眼下只叫贺七娘气得一根根绷断了脑内的弦。
怒气像是灶上沸腾的热水, 顶着上头的盖子, 炙热沿着一切缝隙外涌, 想要冲出禁锢。
到底再也忍不住心头的这股燥意, 贺七娘气得理智全无, 鼻子都险些被面下这片梆梆硬的胸膛挤扁, 一不做二不休, 她亮出一口银牙,拼尽全力,死死咬在许瑾肩下。
她力气大得腮帮子都隐隐发酸,齿间用力,像是恨不能叼下许瑾的一口血肉。
偏是这个疯子,在如此境地之下,在这漫天箭矢之中,被她咬住之余,竟是愣了一过一息,就是胸内震荡,将下颌抵在贺七娘摆脱不得的头顶发旋间,朗笑出声。
二人就这般抱成一团,落入这道横劈开荒野的河谷之中。
当许瑾的脊背砸进在月光下愈显波光粼粼的河面,贺七娘在迅速吞没二人的汹涌河水中,满脑空荡荡,徒留一个念头。
许瑾,他绝对是个疯子。
此时已入秋日,白日里艳阳高照,虽能将人炙烤得恹恹。可一旦金乌西落,寒风骤起,浸骨的凉意便于角落里迅速蔓延,吞噬掉白日的炎热。
这会儿子,伴着落水的噗通异响响彻河谷,贺七娘为河水所吞噬,顿觉身上那些残存的暖意堙灭殆尽,就像是烈风中,那最后的丁点儿烛火,徒然只余烛芯上的一缕青烟。
尚是夜半,河谷里纵有月晖遍布,水面下,仍是黑黢黢的,叫人心慌。
贺七娘在落水的前一瞬,不得不松开咬在许瑾肩下的牙齿,深吸一口气,生生将面容五官都挤作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