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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一瞬被拉回到洛水村那间,种了桃树的土墙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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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村的冬,并非日日都是如伊州这般的鹅毛大雪。

更多的,是连绵不绝的雪粒里掺了寒凉的雨,在雨雪纷纷之间,将大地浇灌得又湿又冷的。

只消寒风一吹,就会有刺骨的寒意从脚下弥漫,将整个人冻得连脑子都变得麻麻的。

那是临近年关的时候,过年打酒的人较之平常有所增加,所以,贺七娘应了掌柜的要求,往镇上送酒的次数也一日日多了起来。

记忆中的那天,她正送完最后一趟酒回来

连日的雨雪,早将洛水村往镇上去的那条必经之路浇得泥泞不堪。

贺七娘推着运酒的手推车东倒西歪走了一路,踩了满脚的黄泥之余,就连箬笠和蓑衣都挡不住绵绵不断地雨雪,浸湿了她的薄袄。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她的头发都湿了大半,黏在被风吹得发白的脸上,也不知到底是雨雪浇的,还是她累出的汗。

用后背抵开院门,贺七娘奋力将手推车往院里拉时,一眼便看到了门后透出的昏黄灯火。

猜到定是许瑜从镇上的书塾回来了,当即很是开心地唤道:“阿瑜!阿瑜你回来啦?”

闻声,屋内奔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冒着雨雪,一脸焦急地朝她迎来。

那时的许瑜一身灰色薄袄,身形瘦削却高,连带袖子都短了一截,挂在他的手腕处。面色因常年读书不见日头而养得很白,他眼尾微微上翘,是村里婶子们常拿来逗笑,打趣他将来定是多情的那种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