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水井木盖上覆了厚厚一层雪,来宝摇着尾巴,正在院中的雪堆里扑腾跳跃,沾了满满一身白,险些都认不出它原是条黑犬。
房檐下,方砚清面朝院门,身着裘衣背手而站。
若不是他面色看上去还有些青白,倒真是跟以往没有半分差别。
昨晚,她奔出正屋后,蹲在墙角捂嘴尖叫了半晌。
一直等到远松他们给方砚清送来衣物,又送来全新的被褥时,她才故作无事地停下,招呼他们。
原以为他们一行人都会在此借住,贺七娘满心想多个人在,总能少一分尴尬,一把抢过被褥后,便去了偏屋布置。
结果,等她收拾好偏屋出来时,院里已经连一个多余的人影都没有。
只剩下她、他,还有一只小犬一头驴
贺七娘屏住呼吸,努力放轻脚步,将身子贴住墙,想要无声无息地摸到灶间去烧些热水洗漱。她一夜未睡,迫切需要借助热水来清醒一下
才将将挪动了两步,本是背手而站,好似在赏雪景的方砚清已是缓缓开口。
“灶间的粟米,是打算酿来送我的吗?”
方砚清转过身子,盯住贴墙偷偷摸摸的贺七娘,却在心底打着酒的主意。
他带去东都的那一小坛酒已是所剩无几,偏他昨夜浸在那满屋的淡淡酒香里,竟也能一夜无梦。
若非昨夜已经歇了心思,不想再继续那场围猎游戏,方砚清心知,他可能还真会如远松之前猜测过的那样,选择将贺七娘“请”回东都。
但现在,他既已懒得再继续这场乏味的游戏,是以,方砚清在接了远松送来的信,决定不日返回东都后,最关心的事,就是贺七娘打算送他的酒何时能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