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泊舟像只受惊的兔子, 向后急退几步, 一时不察,拌到了椅子腿上。眼看江泊舟就要摔倒, 谢珩眼疾手快, 在江泊舟落地前将他捞了上来。
谢珩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的舟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受起伤来一点也不含糊, 上次肩膀后面摔出的那块淤青, 明明他已经揉开了, 可舟舟愣是花了双倍时间才痊愈。如果舟舟真的受伤,到时候还是他比较心疼。
“你想掐就掐吧。”江泊舟突然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嗯?”谢珩微微偏头,似乎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江泊舟眼珠子到处乱瞟,心虚地不敢看谢珩的脸。他刚刚气急了,用的力道有些大,在谢珩的下颌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粉色指印。
“就是——算了!”江泊舟自暴自弃,抓起谢珩的手胡乱放在自己脸上。
“陛下这是何意?”谢珩在江泊舟脸上轻轻刮了几下,再次把江泊舟的手握在手里。
“没什么意思!”江泊舟在谢珩面前就是个小孩子,一言不合就闹脾气。
谢珩腾出一只手,把手放在江泊舟下巴上,缓慢而轻柔地来回抚动,“陛下是指这样吗?”
心上人的手指与皮肤接触的地方不时传来酥痒,江泊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意识到,他栽了,栽在眼前这个名叫谢珩的人身上,爬也爬不起来。
江泊舟感觉他就像着了魔一样,飞蛾扑火般将身家性命全都交托给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这有悖于他前二十多年的认知。一位真正的帝王不允许有软肋,江泊舟却清醒而深刻地意识到,他有了软肋,却心甘情愿。
作为皇帝,江泊舟知道他应该狠下心将能威胁到他的因素尽数斩去,但他真的做不到。他爱谢珩胜过这个他费尽心机、从小时候就开始筹谋才得来的皇位,甚至胜过爱他自己。
“怎不说话?”谢珩轻轻靠近,用另一只手阻止了江泊舟后退的步伐。谢珩脸上依旧挂着清润的笑容,江泊舟却感觉好似哪里有些不一样。
谢珩低头,吻住江泊舟的唇。明黄色龙袍倚着青色官服,淡淡的龙涎香依偎在微涩的草药的冷香中,这一吻,道尽了谢珩两年多来的情思。
江泊舟瘫软在谢珩身上,有气无力地抓着谢珩的袖口。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刺激?往常两人都是最简单的贴贴吻,根本没有像刚才那样唇齿相依。
“感觉如何,我的陛下?”不得不说,谢珩对他的舟舟有着不可名状的恶趣味。
“不如何!”江泊舟忍不住反驳,一出口才发现嗓音的嘶哑,急得江泊舟用尽全身的力气咬在了谢珩的下巴上,谢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舟舟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粉色的指痕与泛白的牙印组合在一起,在江泊舟眼中,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但这种意识也是一瞬间的事。
江泊舟也没想到会这样,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朕原本不想这样的——子璜,对不起”,他伸出手去触摸伤口,却在快碰到的时候顿在半空,“疼不疼啊?”
“陛下说呢?”谢珩面无表情,江泊舟一下子就慌乱起来。
“陛下怎么这样傻?”谢珩脸上又重新挂起江泊舟熟悉的清浅的笑容。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里含着戏谑,“臣只不过是担心我们的关系估计瞒不住了。”
江泊舟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这是他的私心,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谢珩属于他,从带着谢珩进入御书房开始,他已料到这个结果。但误伤谢珩,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谢珩看到爱人的神色,从昨晚得到消息时就有些担忧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谢珩就是有这个自信,尽管他家爱人没有从前的记忆,也会像他爱重舟舟那样把他当做生命的重心。
舟舟既然敢把两人在一起的消息透露出去,那一定有把握能够保证他的安全,这恰巧就说明关于权力的斗争已经进入尾声。
“莫担心。”江泊舟主动牵住谢珩的手,暗暗决定,接下来的布置要加快速度了。
“臣相信陛下”,谢珩捏了捏江泊舟没有肉感的手掌,“陛下太瘦了。”手也很凉。
“子璜也不甚康健。”江泊舟用头发丝儿都能猜出谢珩想干什么。
这也许是谢珩的职业病,逮到一个生病的人就想开方子给人治,哪管人家乐不乐意。他在江南小镇里小医馆还没开几天,名气就传出去了,不过刚开始这个名声可称不上好。原因就是谢珩总把没病说成有病,小毛病说成大毛病,还说的一个比一个严重,这让谁听了都不乐意。但神奇的是,这一个一个的还真让谢珩说准了,于是接连几月门可罗雀的小医馆一时间变得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