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预知”中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小少年只觉得一股锐痛锥心刺骨,万难容忍。
沈稚笑笑,“小孩子的傻话。”
她也不与少年争辩,只是指着一处疏漏指点,“既奇袭伏击,这地利之势便极其重要。阿蛮选了山谷要道,想必是看重这居高临下之势。可阿蛮细看舆图,这山谷两侧虽极高却也极狭,所伏之兵不过二三百矣。敌军并非待宰之猪羊,必会殊死反抗,而今兵力辎重皆十几倍于你,虽用箭矢消耗过几轮,但冲杀之阻亦不容小觑。此其一。”
“阿蛮细想,你有所伏,敌将亦会搜守之道。埋伏可不是就地伏倒便行了的。此处树稀林少,你又择了白日动手,倘若斥候们勘验地形时仔细些,便有暴露之险,只怕情势便立时逆转了。”
小侍卫躬身受教,只是那双金棕的圆眼睛滴溜溜转着,
显然心中另有念头。
沈稚一笑,腮边浮出两个浅浅梨涡,“阿蛮有什么话,直言便是。憋着多难受呀。”
小少年有些害羞望向旁处,“小姐所言句句不差。可是独有一桩……这山谷有个名字,用蛮语叫‘瓦塞库諾伊津’,意为‘变化如飞驰骏马的河谷’。只因它土质松软,河谷山脉变化极快。小姐手中的舆图是六七十年前所绘,而今山谷两侧早已平而缓,不仅藏得下更多人,冲杀下去时,山坡也不如舆图上那般陡峭了……”
“而且,”他偷瞄一眼沈稚的面色,见她笑容温婉,便愈发不好意思,“小姐有所不知,此处的树是……白色的。故而阿蛮没选在夜晚伏击。”
不然月明星稀之夜,白色树林里藏着黑漆漆的人影……
沈稚想了想那场景,也不由笑了出来。手指轻点他的额头,“小狭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