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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稚一时沉静无言。这小少年学任何东西都快得惊人,几乎过目不忘,从来不用她教两次。如此的过人天资、灵透聪慧更是她生平仅见。偏偏又一派天真赤诚,那股锋锐的寒芒狠厉似乎是与生俱来,从不知遮掩。

便如同一柄稀世的绝品宝剑,刚刚从炉火中淬炼而成,霜锋闪耀十里而出恨不得世人皆知。却既没有沉厚的剑鞘保护,也不知收敛锋芒藏拙自守。

这样的良才美质,偏偏让她收入囊中。倘若教养磨合得好,便如宝剑归鞘,一日剑锋所指必然锐不可当。但若调教得不好,任他放纵性子决绝锐利下去,恐怕终将伤人伤己。

沈稚轻声叹息,“阿蛮,中原有句话,叫过刚易折。你这性子且得磨一磨,不能什么人惹你不快了、都一粒石子下去砸裂腿骨了事。”

阿蛮在她久久沉默时心都揪紧了,此时声音中带些急切与哀求,“小姐莫生气,阿蛮一时糊涂了才忘记她是您姐姐。之前小姐没听见,她背后议论起小姐不怀好意,言辞还累及小姐清誉……”

沈稚打断他的辩解,“关节不在此处。我问你,倘若今日说话冒犯的不是沈媛,你待如何?”

阿蛮一怔,老老实实答道,“那石子便不是落在腿上,而是砸进她口中了!谁敢背后议论小姐,不敲落十几颗牙齿怎能了事?”

沈稚倒吸一口凉气,“不论对方是何人?”

“不论何人。”小少年眉目间傲气一闪而过,“便有甚么后果,阿蛮一力承担便是。”

沈稚见他那认真的小模样,就忍不住伸手,想揉一把头顶短毛,“可今天替你去‘承担’了的,便是一条不会说话的小蛇呀。”

阿蛮怔住。

沈稚终究没控制住,到底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傻阿蛮,明日开始,你随我一起读书罢。我亲自教你道理。”

小少年的心情几经大起大落,此时骤然听闻这样的好消息,竟有些难以置信。“小姐您……真的亲自教我?”

沈稚微笑点头。

金棕的眼眸里乍然绽出惊喜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