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跟着凑趣,笑出两行白牙,“可不是吗?娘亲当年拆阁子高台的事儿我也记得!好像祖母还气病了一场……不说这个了,今日若不是事急,想来红袖姑姑也不会抱稚儿上去!”
沈稚轻咳一声,粉雕玉琢的小脸儿重新露出一团严肃,“方才和你说留下虎尸,你让人处置了没有?去看看。”
支走了自家有些憨的兄长,沈稚见无人注意这边,轻声问道,“姑姑让他躲去哪儿了?那小兽奴如此胆大妄为,我要罚他。”
心中却打定主意,那小孩儿伤得重,又和自己这样有缘,不妨带回府中教养医治。
红袖微愣,“小姐,您想留下他?”见沈稚点头,她的表情极是为难,“小姐见谅,刚刚我已让他趁乱离开了。”
“你让他私逃?”沈稚难以置信。
红袖面色尴尬,“一来我见他救小姐有功,放他离开也并无不可。二来,他毕竟是个蛮人,虽说事急从权,可与小姐近身之事终归有碍小姐清誉。不若趁着众人各顾其主无人留意,便教他悄悄走了。此刻就连瑞少爷都以为带小姐避到高处的人是红袖……这样不是更好些?”
沈稚深深吸气,久久不语。
红袖姑姑说得句句在理。可是……那小孩儿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兽奴在南国不算平民,甚至不能归入贱籍。律法明文规
定,殴杀良民者抵命,无故擅杀贱籍仆妾罚银八佰刑徙一年,而打杀凶夷奴隶…则只需按照市价赔偿主家。
此事有些缘由。
在本朝开国之初的几十年,凶夷人凶狠暴虐、常常越境劫掠,边关百姓皆苦不堪言。凡是被掳到漠北的南人,极少有活着逃回来的,大都惨遭奴役虐杀。连年侵扰彻底惹怒了太宗皇帝,这才定下如此一条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