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韵叹了口气,却再无心捣药,缓缓放下手中舀与杵,对着窗外迷离的夜色失神。冷风阵阵,粗糙木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晶莹的烛泪悄然滑下,宛如无声的叹息。
也不知,他是否平安无恙。
又倚着窗户愣神好一阵,直至狂风携着雨水落入窗内,池韵才终于肯起身,慢悠悠地关了窗户。
雨依旧在敲打窗户,但捣药声却未再响起。
朦朦胧胧,池韵听闻一阵沉重的叩门声,惊坐起,他勾起一抹笑容飞身而起快步开了门。
然而木门打开的瞬间,池韵如遭雷殛,笑意也凝固在嘴角。
那人的夜行衣被血水染成玄色,右臂被齐齐斩断,血水顺着断臂流淌而下,激起片片血色的涟漪。他脸色更是白的骇人,血水与泥水糊在脸上,狼狈至极。
“夜行!”池韵话吐出口,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的笑,如释重负地望着他,将他的影子深深印在心里。
一阵风吹灭了蜡烛,那人惨白的面容便不再可见。
池韵有些慌张地向眼前的黑暗伸出手,却忽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纵然只有一只手,那人仍然在紧紧地拥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拥抱他。
池韵无措地唤他的名字,除了这句再无法说出其他,他颤抖着伸出双手回拥,摸到的却是一把插在背上的匕首还有尚有温度的黏稠的血。
这一手的粘稠噎得他喉头发酸。池韵行医多年,什么生死没见过,但这一次,他着着实实体会到了面临死亡的恐惧。纵然,将死的不是他。
拥抱得到了回应,夜行缓缓抚上他的发丝,眼角可见笑意,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呢喃,这声音微不可闻。
“池,池韵,我终于,能赶来,见你最后一面,记得,日后……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