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煜把门合上,在李无疏对面坐下,默然不语。
李无疏道:“你我都是男子,有何关系?钟道长请自便吧。沐浴记得摘帽子。”
“李无疏,你因何生气?”
“我生气?我怎么会生气?”李无疏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得到这个结论,反问他道,“生气的人是你,不是吗?你生气时不说话,难过时不说话,委屈都写到脸上了。”
“有吗?”钟无煜摸了摸被幕篱遮盖的脸,“抱歉让你担心了。”
听他道歉,李无疏一时涩然,好像一盆烧得旺盛的炭火被浇上一锅汤,滋滋儿冒烟。
“你……”李无疏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把那玩意儿摘了!”他是指钟无煜头上的帽子。
钟无煜压了压帽檐:“早些休息吧。”
李无疏两手按着桌子,缓缓起身。钟无煜以为他打算离开,起身为他开门,还未走到门口,就感到一道劲风袭向后脑勺。
是李无疏伸手掀他帽子。他按住帽子,矮身一躲:“李无疏?”
“你不以真面目示人,是方便随时离开,对吗?这个世上,就没有能让你留恋的人?”
这话从他最在乎的人口中说出,字字诛心。昔日为谁违逆天命困境施救?为谁千里追踪保驾护航?为谁若即若离千般不舍?
“我不像你,总牵挂着很多人、很多事。”阮柒缓缓道,“世人爱你、惧你、憎你、妒忌你,你呼出一口空气,都是红尘的味道。可是你为谁停过步伐?你懂得留恋的含义吗?”
留恋是忘乎所以,踌躇不前,是画地为牢,万劫不复。是驻足观望了片刻,就被红尘迷了终生。
仿佛心有不甘,李无疏拧着眉,又来掀他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