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广府知府、祯州知州和鹅塘知县,态度就显得格外犹疑,面面相觑,一阵无语凝噎,大抵是一副举棋不定的姿势,不知是当应承,还是不应承。毕竟,三人俱是认为温廷安的法子,有些过于铤而走险了,万一不成功的话,不仅会彻底激怒阿茧,还可能殃及望鹤,以及祸及她腹中尚未出世的胎儿。
三人都不太敢去冒这般的风险。
但决定权在于温廷安与温廷舜手上,他们又去问了一下阿夕的意见,阿夕眸瞳剧烈地颤了一颤,一错不错地凝视温廷安:“你确信这种法子,能成?”
温廷安道:“不试上一试,又如何知晓呢?”
她继续解释道:“要晓得,在短瞬之间,要么掏空官府的帑库,拿出一万两纹银赎人,可以救下两条人命,要么丧失两条人命,这是阿茧给我们做出的选择,但这两种选项,我们一定要接受么?依我之见,倒也未必。”
温廷安与阿夕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短兵相接之间,倒也没有显得这般游刃有余,阿夕再一次近距离地看清楚温廷安的眼神,如此柔韧而坚定,瞳仁是深邃的黑,光线照入进去时,可以看到万千光尘在她的眸底徜徉,俨若浩瀚盛大的鱼群,显得熠熠生辉。
晌久,阿夕心中有一块冷硬的地方,隐微地凹陷下去,她终于松口,沉声道:“好,我答应你的意见。”
温廷安薄唇轻抿起了一丝笑弧,与温廷舜确认了一番眼色,温廷舜遂是行至船舱背后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熙风裹藏住浓稠的雨雾,扑打在温廷安的官袍上,蘸湿了她的袖裾,温廷安隔着一片汹涌的海水,对阿茧道:“你若是真的用火折子,点燃这一只乌篷船,那么,你这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船被点燃了,你也无可避免会受到殃及,也很难逃脱火海。”
阿茧闻言,阴戾的面庞上覆落下一片翳影:“我自然也晓得这一桩事体,这就取决于你们筹措纹银,筹措得爽快不爽快了,若是能够爽快一些,这一艘乌篷船,指不定也燃烧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