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之处,基本是清一色的广作家具,颇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意韵在。
这委实有些出乎温廷安的预料,凭借温青松的品味与格局,他不可能会住得这般妥协与将就,毕竟在她眼中,他是一位极讲究的文臣,旧时,赠予她的一切文房墨宝,都是最矜贵的,品级极高。
文人墨客,纵使遭罹贬谪,但那骨子里的清高与傲气,绝不会随着岁月的磨蚀而减淡半分。
在温廷安的心目之中,温青松就是这样的一位文臣,处境再艰难、再困苦也有好,他的骨子里,也流淌着磅礴的大江大河。
看到他极尽简朴的栖处,她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虽并未掌烛,好在三位长辈皆是坐在光亮通达之地,这让温廷安在适应了屋中稍黯的光线以后,逐渐看清了各人的面容。
二叔与三叔都是记忆之中的样子,但半载未见,他们尘满面,鬓如霜,肤色黧黑,行相显得益发沧桑。
温廷安与温廷舜恭谨地对他们行了晚辈礼。
两位长辈的心绪有些微妙、驳杂,本来他们对温廷安当初抄了崇国公府一事,仍旧耿耿于怀,并不很想待见她的。当他们见到她为了破案,不幸落难,庶几淹没在珠江最下游的水岩洞之下,她的遭际,不禁让他们动了些微的恻隐与不忍。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历经了什么凶险,但目下将她相容苍白,形体孱弱,仿佛一张纤薄的纸,只消风一吹,她可能就七零八碎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