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鹤发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比寻常皆要黯萎一些,这是为何,莫非是今朝的天时陡地转凉的缘由么?
望鹤推开支摘窗,便是能感受到一阵飕冷的霜雾,窗沿之下俱是蓬勃腥潮的雨水,隐隐约约地,她好像嗅到了一阵熏鼻的血腥气息。
望鹤感受到一阵不太安稳的预感。
她梳洗罢,便是一手扶着小腹,一手推开了阿夕院子的屋门,照例去喊她起早。
“长姊——”
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她看到阿夕静立于廊庑之下,掩藏在左袖之下的手,延伸出一柄匕首的轮廓,刀尖在滴答滴答地,慢腾腾地滴着稠血。
听着望鹤的步履声和轻唤,阿夕转过来一张温和柔润的面容,朝着自己的妹妹,在对方凝滞失色的注视之下,她寥寥然地牵起了唇角:“阿朝,我将大理寺外遣的官差,一并地解决掉了。”
阿夕捋起潮湿的一截袖袂,那一柄匕首,便是齐整地展露在了望鹤的目色之中。
头一眼,望鹤悉身如罹雪殛,饶是有了一些心理上的预想,但她委实没料到,长姊竟会真的,真的将人给杀了。
匕首之上,锋锐的刃面之间,一半的稠血,由猩红转成了深紫,另一半稠血,还是濡湿着的,未曾干涸,血渍沿着刀面的纹理,一路往下,跌宕在了阿夕沾满雨水气息与夜霜气息的袍裾上。
须臾,阿夕的衣衫便是湿红了一角。
阿夕莞尔道:“妹妹可晓得这匕首之上的血,是谁的么?”
望鹤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猛地抬起眸,一错不错地望定她。
阿夕伸出修长的结着薄茧的手指,本欲揩掉刀尖血,但见着望鹤此般面目,她心中生疼起来,眸底充满了怜惜,温柔地揩掉望鹤晕湿的眸角,但所述的话辞,却是残忍至极:“这血,都是大理寺少卿温廷安的,当时,她整一具身躯悬在了桥外,一只手撑在桥面上,一只手拖着温廷猷,我为了让她沉落珠江,便用了这一柄匕首,连续扎了她三刀,本是要切裂她的一截手指,但她终于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