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在这样的时刻,还在勉力为朝扬开解:“我是荷罪之身,从牢城营出来,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朝大人有有所忌惮,也实属寻常,他前赴幽州,也许会同夫人商榷此事,到时候商量安妥,会差人接我前去也不一定。”
阿夕觉得阿朝委实是太天真了,也爱得卑微,她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一直以景仰的姿态聊表爱慕之意,在这样一个过程之中,她遗失了自我。
从未有过这样一刻,阿夕深刻地觉得,人间世的情与爱,不就是罂粟么,使人迷失自我,时常跌堕入一厢情愿的幻象之中。
她的阿朝,为何要为一个根本不值当的伪君子,无私地付诸一腔真心呢?
但阿夕见妹妹对腹中胎儿这般在意与关照,她到底还是软下了心肠子,凝声问:“倘若那人没有回来接你,这孩子生下来,你当如何抚养?”
这一番话,委实有些扎心与残忍,尤其是对于刚堕入爱河的女子而言,就若一盆兜首冷水,悉身的骨子皆是森冷无比。
阿朝的眸色有些黯然,很显然,她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她心中一直只装着一桩事体,那便是深信朝扬去了幽州之后,一定会遣人来广府接她。
可是头先一个月,日头打飞脚似的逝去,阿朝的小腹逐渐显了怀,可那日思夜想的人,却是始终未曾有过音信。
甚或是,阿朝寄出去过诸多的信牍,皆是石沉大海,杳然无踪。
换言之,朝扬不曾有过回音。
看着日日夜夜盼信来的妹妹,看着她日复一日失魂落魄的容色,身为长姊,阿夕见状,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