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渊陵心中无声地起了一些计较,隔着浓重的烟云和雨雾,朝着那个少年的身影看了过去。
恰在此刻。
温廷舜对着阮渊陵遥遥看了一眼,眸底露出了一丝深意,阮渊陵即刻悟过了意,适时负身前驱,对着这一众群龙无首的兵卒戍卫朗声道:“目下摆在你们有两条路,要么弃药投诚,尚有赎罪之机,要么——”阮渊陵没有将后边的话详叙下去,他只是道:“你们负隅顽抗的时候,不妨想一想你们的妻儿,假若你们死于这场内讧之中,那么,你们的妻儿,又有何人来照顾?纵然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应当替妻儿着想一番,是也不是?”
大理寺卿打得是一手感情牌,偏巧这些造反的戍卒兵卫,亦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原以为对方人马要诛杀他们,但没想到,阮渊陵竟是允诺给他们留下一条活命的路。
阮渊陵这一番话,如泄了火的纸牍,旋即在兵阵之中传了开去,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原是整饬好的军纪与军心,即刻发生了剧烈的动摇。
躁动的兵马,一时之间,都陷入了片晌的深寂之中。
钟伯清其实还是有些意识在的,虽说温廷舜的手刀落得又沉又重,将他劈削得通身皆麻,骨骼几近于散架崩裂,但是,钟伯清意志力是极为强大的,他顾念着自己最后一个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不能就这般轻易的倒下。
阮渊陵仅凭三言两语,便是一举策反了他的兵马,委实是极为可恨。
钟伯清在万念俱灰之际,护甲之下的铁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城府权谋弗如阮渊陵,身手功夫也弗如温廷舜,在这两方面,吃了大亏,亦是在所难免,但这并不代表他的计划就没有办法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