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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尔尔。

远在暨城的人只能听着这些从边关传来的消息,战火连天,没有哪个人一边打战一边给家里报平安,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哪家死了男人,恐怕也是要等战事结束才能知道,战事一打五年,男人死了五年,家里人才知晓,才哭嚎着为人办丧事。

玺秀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静静地坐在裁缝铺里,手捏细针,穿针引线,缝制出好看的一件件衣服。他静静地听外面有关战事的传闻,静静地帮顾老先生一起安葬老伴,也是这样悄无声息地,陪着顾老先生一起走完失去老伴后的冬、春、秋,师父逝于秋日,那天是九月九,那年玺秀二十岁。顾老先生走完,玺秀依然是静静的,大家都说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玺秀了,不但拔高拔高的,还文静文静的。如今又是静静地,一人守着裁缝店,招牌没改,规矩没变,穿西服的人越来越少了,可玺秀好像越来越忙,做的衣服越来越多。

“赢了赢了!班师回朝了!元帅回来了!”

从裴锋爵离开到现在,整整十载,玺秀当年十四岁,今年,二十四岁。

骤听见这个传言,心中波澜只有自己得知……玺秀站起来,往外张望片刻,发现果然张望不出什么,便放下手中衣物,把一切收得整洁,再关上店铺,一步步走去裴府。

路上太多人在欢呼,这使玺秀的心也跟着,激动不已。

走到裴府,出门的是熟悉的人,眼前三人看见玺秀,露出会心的笑意。是啊,他们一同等待的人,终于要回来了,终于平安回来了。

多少年过去了,夫君与婆婆对玺秀的好秦淑珍看在眼里,当初儿子受伤阵亡的消息传出,她哭得连连晕厥,家里人也都伤心欲绝,是玺秀一声不吭地出现裴府,忙进忙出帮王妈一起为大家做饭,一个个相劝,让大家振作起来。秦淑珍当初问玺秀:“你不是喜欢我儿子吗?为何却不伤心?”

玺秀是这样说的:“战场刀剑无眼,可这里,传闻只能是传闻,没有看见锋爵的尸体,又怎么可以相信他真的死去了?就算死去了,他不也还是我心爱的人,我顾不得伤心,得帮他先照顾家里人。”

秦淑珍分明看见了,这个不说话的孩子,在不得不回答长辈的问题时,眼圈红了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