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景尚能称得上是意料之中。
战贺颐一扭头,居然连所谓心思纯洁的孩子都为了几箱糕点起了争执。穿着无袖白褂的孩子抓起地上的沙土就往旁边人的脸上糊,毫不客气地大声道:“颐哥对我最好,所以这些都是留给我吃的!”
“颐哥上次从县里回来还给我吃了几粒干果!”旁边门牙都落光的男孩说话都漏风,伸腿便绊了旁边的孩子一跤,一手已经掀开了糕点食盒上的红布,“颐哥明明对我最好!”
“你放屁,你都吃过颐哥给你的干果了,现在就别来和我抢!”
“你做什么……”
嘈杂的吵闹声中又夹杂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人间炼狱。
战贺颐木讷地把面前一切尽收眼底,回过神来时,所有村民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他所谓的乡亲邻里瞪着一双双混浊的眼,丑态尽显,贪婪无餍已经溢于言表。这些人就如恶鬼般缠绕在战贺颐周身,用二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不停地催促着他、绑架着他。
孩子抓起食盒里的糕点就往自己衣兜子里塞,一边争夺一边高声尖叫道:“颐哥,你说句话啊,谁应该分得最多?”
妇人已经褪下了最外层的一件粗布麻衣,把金银绫罗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披裹,眼角的皱纹都笑得耸了起来,好声好气道:“小颐,你实话实说,这些年婶子对你不错吧?”
牙口脏黄的老头咬了一口纯金的锭,四肢都牢牢地勒在红木雕花的大箱上,仍旁人的拳打脚踢就是死不撒手,咧着一口黄牙笑问:“好孩子,这些都是给阿伯的对不对?”
光着膀子的干瘦汉子背了两匣参草山药就要往自己家里冲,仿佛还如从前那般言辞恳切地说:“大哥总要给自己凑点娶媳妇的钱不是?颐娃儿啊,你能体谅体谅大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