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煜侧卧在榻上,听罢立即嗤笑一声,单手托着腮冷声反问:“真是好笑,你究竟哪里对不起那些贪人败类了?”
战贺颐愣了愣,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李成煜继续不依不饶道:“那些被利益熏心的畜牲们自己没本事大富大贵,却希望有朝一日能靠你能飞黄腾达。
你自己说,如若你中了贡士即将为官,却在回乡中道意外丧命,他们到底是哭你失了性命,还是哭自己失了荣华富贵?”
战贺颐垂下眼帘,实话实说道:“许是两者皆有吧。”
人情往来不都是如此么?
人们虚与委蛇着,算计中参着几分真心,真心中掺着几分算计,究其根本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战贺颐当然知道。但亲缘恩情就是如此,至始至终都只能用来绑住有良心的好人。
不幸的是他偏偏就是好人,故而才过得这么痛苦。
只听“哗啦”一声,床柱上破破烂烂的纱帘被李成煜用剑鞘一挑便放了下来,劣质的烛火无风自曳,影影绰绰地映出榻上那人的身影,透着天上天下仅此一位的慵懒高傲。
李成煜话中带刺,把战贺颐的乡亲邻里全都数落了个透彻,“你说你受了那些畜牲们太多帮衬?你说你是为了别人才要考取功名的?
他们不过是送了些可有可无的纸笔吃食、施了些小恩小惠给你,嘴上又说了些无足轻重的话,就要你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奉上余生。
既然代价这么大,你为何要讨好他们,又为何要委屈自己去遂了他们的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