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贺颐听到屋外有动静,搓了搓满是冻疮的手,把门推开一条缝,原是老瞎子在县里捎了些笔墨宣纸带给他。
双亲还披着蓑衣在外干农活,只留他一人在家里烧柴洗衣,顺便温习着昨天看过的书。战贺颐从老瞎子手中接过了笔墨,就顺道请那衣着破烂的老人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老瞎子咧出个笑,露出一嘴黄牙,眼周堆满了皴裂的褶子,喝了口用陈腐茶叶泡出来的热茶,连连夸他是好孩子。
村里村外有人说老瞎子是窥见天机太多,最后才成了瞎子;还有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说老瞎子就是个骗子,骗人太多触怒了上天,瞎了眼便是他的报应。
战贺颐不知道该信哪个,干脆一个都不信了。他心地良善,老瞎子待他又好,倒宁愿希望老瞎子是装瞎的,总好过什么都看不到。
“你呀。”老瞎子捧着热茶,浑着一双灰蒙蒙的眼,望向战贺颐的“目光”中竟莫名透出几分敬畏,欲言又止。
战贺颐眼下两颗小痣还不甚明显,他穿着不合体的破衣衫,瘦小得像根麻杆子,礼貌地问:“先生有话要说?”
他起身就要恭敬地行上一礼,却被老瞎子及时搀住了,口中不断地说着“受不起”。
身形佝偻的老者对年幼的战贺颐千叮咛万嘱咐:他接下来说的话,绝不要轻易透露给任何人。
战贺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脑袋凑了过去,便听到老瞎子轻声说:“你是后生的富贵命,之所以一出生就身带龙气,是因为你身子里关着一位神仙呢。”
战贺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像胸膛中真的有两颗心在跳动一般。于是他又问:“那神仙何时会从我身子的里出来?”
老瞎子一愣,哈哈大笑道:“神仙的事谁能知晓?或许他正休养生息哩!等他睡醒了就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