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筠谦喉头微动,嗓音干哑,嘴中不断念念有词道:“我恨仙君,我恨仙君,我恨他……”
只是不论如何念叨都于事无补,任凭他如何自欺欺人也难缓仙骨消逝的速度。
他骗不了别人,亦骗不了自己。
于是颜筠谦不说了,干脆紧闭唇畔。
他耷拉着身形漫步目的地走在兜率宫微凉的白玉石板地上,曾几何时他能与这里的地、这里的雾融为一体,如今他只能在这一方天地留下骇心动目的污迹。
仙界上至天尊下至仙奴全都褪了肉体凡胎,到底何来的血污呢?
仙奴瞧见那陌生的少年就退避三舍,丹童瞧见那颓靡的身形都惊慌失措。颜筠谦不在意,只是握着素白的发带一步步向前,毕竟这里无人值得他驻足侧目。
血淋淋的人儿路过竹林,遥见一只黑猫压弯了竹竿,在他面前一跃而下,低低地喵了声,随即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在他前头。
“师,师兄!师兄……”
颜筠混浊的眼瞳乱颤,失了气力,早已无法维持肉身。他瞥见墨砚的身影脚下陡然一滞,识海的念头一松,只听得喀喇几声,腿骨便碎裂了。
他与仙君恩断义绝,额上的神印失了光彩,再也不能感受到仙君的动向了。
如今他看见墨砚,仿佛溺亡之人在慌乱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虚弱着喃喃道:“我要去见师父,让我去见师父……”
到底谁是他的师父?是仙君还是如青呢?
颜筠谦已经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