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筠谦一双澄澈如丹火的眼瞳已经混浊不堪,远看只以为是两个血窟窿。血洞中还有液体外溢,不觉疼痛似的,淋在他一身早已辨不出颜色的白衣上,没有分毫无辜可言。
少年从泥泞的血迹中挣扎起身,不紧不慢地把染了血污的淡青外袍叠放整齐,又把素白的发带藏在了胸口处,稳住身形才勉强站在了那位矜贵的太清天尊面前。
颜筠谦又挂上了如从前一样的笑,问出的第一句话却出人意料:“仙君在这里坐了多久?”
言如青面上并无波澜,他仍垂着眼帘,抱着拂尘缓缓道:“有三十日了。”
两人一问一答仿佛一对关系尚好的师徒,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也就这种无关痛痒的话能算作最后的平静了。
言如青没有说,这三十日里他的目光从没有挪动分毫,一直落在某人的身上。
他没有说,也不必要说。
颜筠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没能早些清醒过来给仙君上茶,可见是我的过失。
好了,仙君是要抽我仙骨,还是想让我受天罚?”
少年说得轻松,好像只是在问下一顿是吃饭还是喝粥。
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颜筠谦明白这一条烂命本就不属于他自己。他是太清天尊亲认的孽障,以恨意成仙骨,一双眼睛看什么都非黑即白。
他失了心头爱,眼里看什么都是恨的,是肉身疼还是仙骨痛都无所谓,反正他受什么罚都理所应当。
言如青喉头微动,淡漠道:“我所求之物,至始至终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