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来就是极端,故而待人也是极端。
那是一双勉强能被称之为眼睛的东西,有如血雾般缭绕化作的赤红,仿佛诉说着他就是从血污横流的池沼诞生的孽障。
全身上下只有身躯的阴阳交汇处印上了一记银华,带着些支离破碎的神性,或许勉强可以被称神道仙。
神仙望着颜筠谦,感叹道:“你与我,是何其相像。”声音分明清晰入耳,却缥缈虚无得仿佛远从云顶天宫飘来,不同凡响。
颜筠谦一句话也说不出,如今一个字也不能回。血腥气已经充盈了他的口鼻内,此时只要张张嘴巴就会呕出一大口鲜血。
更何况只需看一眼便知道,眼前这一位没有救人的意愿。
再看一眼或许反而会庆幸,庆幸这一位还没有害人的意向。
神仙一双赤如丹火的眼瞳仿佛能洞悉一切,盈盈笑着说道:“你已经被别人害得三魂七魄都快被用尽了,连转世轮回都难,我还有什么害你的必要?”
这是什么意思?
神仙反问:“哎呀,你当真想知道?”
颜筠谦奋力地伸出手,想用指尖去触碰神仙的躯壳,打算问个明白。他费劲气力,仙雾却在他指尖流转着散去,根本无法触碰到任何实体。
好痛。
烙在魂魄上比之抽筋扒骨还要疼上千百倍的疼痛,让颜筠谦信以为真。
神仙伸出了清气汇聚而成的“手”,缓缓地抵住了他的额。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走马灯般在颜筠谦眼前过了一遍,带着神仙的解释,一切血淋淋的真相都在此刻被揭了个彻底,让人根本无从接受。
他不是这侯府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吗?不是只要学好了药理、炼好了丹,爹就会对他青眼有加吗?他不是理应回到侯府后与家人齐聚,享受着与寻常人家无二区别的亲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