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瞥宛若惊鸿,如青刹那间就不像如青了。
思绪翻腾,颜筠谦恍惚又想起了他最不愿回想的、他本不该记得的事。
他周身云雾缭绕,长袖轻轻擦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左顾右盼好似做了贼。铜镜上缓缓映出两人,青衫白衣相衬,纱帘重重叠叠,模模糊糊地显露出一对耳鬓厮磨的人影。
那时他还年幼,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但是鼻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滴在白玉石板铺的小道上,鲜艳如朱砂,怕得他以为自己要天人五衰。
又是谁的脚步声渐近,他惊惧又慌张地回头,原是因为自己拿着铜镜又被抓了个现行。
节骨分明的手一把就将铜镜抽走了,他明白自己犯了错,跪在地上心里虚着,捂着鼻子却也不想放过看看那人机会。
于是他鼓足了勇气,偷偷地抬眼去瞧。毫无特色的灰袍入眼,勾勒出一段窄腰。往上,古朴的衣领把那具身子包裹得极好,只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脖颈;再往上,是一张清冷淡漠的面孔,只是如何冷冽都难掩姿色。
他那时是喜欢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喜欢,不然他的胸膛深处不会有什么在狂跳不止。他分得清,一份情谊无关欲望情爱,只是单纯的敬重,单纯的想要落入谁的眼中求得一分殊荣。
即使那人眉眼间看不出丝毫情绪,从来不会用正眼瞧他。
他打一开始就明白,可笑到连无情道至少都在名称中带了个“情”字,而那人身上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
纵使有形、亦是無形。
是啊,那人根本不是后天习得的无情无欲,而是拥有天地间真的无人能比的冷傲矜贵。他一双眸里仿佛含着万年不化的冰雪,纯粹又漠然,故而问出来的话也不带一丝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