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筠谦绕过墨池,用肩抵开了虚掩着的木门。他先把言如青安置在床榻上,帮师父褪下外衣又盖好了被褥,着手去摆弄灯烛。
墨池见状跃上床铺,缩作一团压在言如青身旁,还没睡个安逸,恰好被颜筠谦逮个正着,又被抱回了一旁竹篮编好的猫窝里。
“你倒好,跟在师父身边白吃白喝这么久,连人被掳走了都没察觉。”
颜筠谦话中看似不带恼意,只是起身前又伸手倒撸了一把它的皮毛,“该罚。”
墨池大气都不敢出,难得被训这两声心服口服。
时已过三更,松下一口气后便泛上阵阵疲惫不堪的倦意。
“师父,你什么时候醒呢?”颜筠谦半跪在床沿旁,嗓音都连带着沙哑下来。
烛光忽明忽暗地覆在他的面上,在睫羽下投落下极淡的青影。
他低垂着眼帘,俯身端详着言如青的睡颜。犹豫踌躇了半晌,克制隐忍似的,最后只是用手背轻柔地蹭了蹭言如青的脸颊。
摸上去仍是发冷的,眼见唇上也是半点血色都无。言如青的胸口起伏却比方才悠长,看似当真只是睡着了一般。
颜筠谦转而伸出还算暖和的一只手和言如青十指相扣。青年的指腹覆有薄茧,毕竟是要用这双手挑拣药材,为生计操劳奔波的,自然摸起来算不上细腻。
说到底,言如青是粗养活的凡夫俗子。相貌俊秀尚能称得上俊秀,又带着些云淡风轻的冷冽。仿佛遇事都能处事不惊,可再如何,终究只是凡人一个。
偏生颜筠谦就喜欢。
他无数次在脑海中勾勒着言如青的眉眼,烙在心底如何描摹都不够,若要较真,唯有镌在三魂六魄中方能罢休。
他知道、他都知道,稚景和季玉卿接近言如青,只因知晓言如青是仙君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