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筠谦还未曾昏死,少年蜷着身子爬了起来,一个反手用力,毫不犹豫,一把将背上的长剑上硬生生拔了出去。
剑身带血,飞落在地上当啷作响,余温尚存。人也不自觉地前倾,眼看又要摔落,幸好言如青迎面扑上,稳稳地把颜筠谦箍在了怀里。
“师父放心,那一剑刺偏了……”颜筠谦倒在言如青胸口处,气息微弱,小声道,“不碍事……”
言如青知道那一剑避开要害,真正落在了肩胛处,可也不信颜筠谦这出于宽慰才讲的糊涂话。他一言不发,避开伤口将颜筠谦横打抱起,手心兀然缠上一片温热,缓缓驱散了早已被冻得发麻的手。他都不必挪开眼去瞧,也知道自己手上此时是何等的鲜红刺目。
两人怎么出的听珠阁已不是最要紧的事了,得了颜武的令,侯府的车马头一回快得好似流星赶月。车夫一见颜筠谦那血人模样,惊得人都挨不着板凳,驾车都巴不得自己也下去和马一道跑。
言如青抱着颜筠谦坐在车厢里,撕去一条衣衫先为颜筠谦粗粗地包扎了伤口。颜筠谦半醒着,眼皮就要拉拢下来,又被车马颠簸牵扯到伤口,霎时疼得呲牙咧嘴。
言如青轻拍颜筠谦的脸颊稍作安抚,却也自知于事无补。
哪怕颜筠谦伤得这般重了,宫里的御医也得先去看看皇帝如何,得诏才能来替颜筠谦看一看。
言如青是穷乡僻壤出来的,自知与宫里的御医之间有天差地别。可处理这种剑伤也无非都是先用麻沸散再仔细包扎好,最后配上几个养伤的药方子日日调理着。说到底,只要祈求不化脓疮便谢天谢地了,好了之后顶多手臂落下些毛病、再添上一道新疤。
他只怕颜筠谦熬不过这一道新伤。
言如青从怀中再次摸出了小瓷瓶,只是并未想给颜筠谦再服用一次的打算。
瓶中药液摇晃,清香四溢,在这一方空间弥漫开来,只是临近干涸,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