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要与他一刀两断,那便不该自极渊中将他捞出来,可若真是有重归旧好的意思,也不该如此冷漠才是。
现在这副模样,说是将他当仇人待不像、将他当恋人待便更古怪了几分,倒像是带了个拖油瓶似的,心底虽烦的要命,却又没法甩开。
可这又更没法解释了——他好歹也算是个化神期的修士,封霄阳是在担心些什么呢?
总不能是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连该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吧?
他想的出神,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很快便将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了大半,却在触及到最后一个瓷盘的时候忽的停了。
封霄阳糟蹋了满桌子的菜,唯独没将筷子往那盘山楂饴里伸。
程渺记得很清楚,他师兄从前是很喜欢吃这样酸酸甜甜的东西的,灵戒里从来都备着些油纸包的山楂饴,每每捧着话本看的时候嘴里总要嚼上几块。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连这山楂饴碰也不碰了呢。
程渺定定看了那盘山楂饴许久,而后俯下身去,捏起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真酸,他在心中暗暗的想。
他的师兄从前为了诓他吃这山楂饴,总要说这东西只是初入口时酸,后面便能回甜,且先酸后甜,较之平常的糖果,要更甜上不少。
可程渺将一盘山楂饴都吃了个干净,在楼下愣愣坐到了夜半时分,也没等来回甘的时候。
他是直到远处忽的起了声犬吠,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望着窗外斜斜的夜雨,忽的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上了楼,悄无声息的推开了封霄阳屋子的门,果见窗户大敞,雨水已淋湿了小小一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