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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回请,本不该做的太过繁琐,简简单单设席宴客便好,可程渺好似是下定了心思要将这回请当大典办一般,竟是按着那繁琐至极的流程,一步步走了下来。

他着了红衣、放了剑,一阶一阶自虚怀宗下走到乘风殿前,神情自若的跨了火盆、上香叩首,每每做完一步都要顿上些时候,好似是在等待着那个并不存在的人与他一同做完一般。

照理来讲,新人成婚,长辈多少得说上几句讨喜话、帮衬着一方细细嘱咐上几句。

可程渺哪里是什么普通的新人?修真界中比他年岁长了几万年的人,都不敢轻易说自己便能当他的长辈。

没有司仪、没有主祝,除去吹拉弹唱的乐师,满席宾客甚至无人敢开口多言、伸手动筷,只能用着眼神交流。

这样阴恻恻的喜庆,已是程渺能做到的极致了。

人心易变也难变,闻鹤才在修真界中扎着的钉子太多太密,程渺花了足足百年,也没能完全清理干净。

百法偶一日不能掌握在他的手中,程渺便一日不能揭露出封霄阳的真实身份——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师兄身上有着哪怕一丝一毫的污点。

他心中有个地方总觉得,自己那向来懒散随意、命苦却也硬的师兄,是会从那极渊里爬出来找他算账的。

所以程渺下了鬼界、逼着苍景曜不知看了多少次轮回,自己将闻鹤才那满屋子的星盘炼化了大半,日日夜夜算着那道虚无缥缈的天机。

却是一无所获。

程渺原以为自己还能忍、还能等,还能装作不信、装作那日的一切都是虚妄,却是在封霄阳陨落百年后,头一次在修炼中行错了灵力,被迫闭了三月的关。

出关后,他看着蠢蠢欲动的魔人、看着动荡不安的修真界、看着面上露出几缕得意之色的闻鹤才,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没法再等、再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