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霄阳心中略略有些惊讶——照这仙尊曾经的性子,遇上如此的邪魔歪道,不把它斩个魂飞魄散都算是好的,如今竟能放了这几人一命,甚至于还有了些偏帮的态度。
难不成真是男人本性,上过床便变了心思,连一贯的操守都能变上些?
胡点芳断了气,清凝与张瑾禹这对母子没了执念、慢慢消散在空中,满院的下人仍带着笑脸敲敲打打,却也有了些渐渐透明的态势。
堂中只留了满地的血肉,与怔怔站在其中、穿着一身喜服的张探花。
他眸子里蒙了层薄薄的白翳,好似仍未从眼前人离去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伸出一双手,愣愣地盯着自己那双浮肿的手看。
“张逐潮……原来我竟叫这个名字么?”他的声音极轻,眸中瞳孔已散,再表达不出什么为人的情感,却能从那轻轻颤抖着的一双手上察觉出些蛛丝马迹,惊恐怀念与怅然空茫交织,简直要从他那具浮肿的躯体里随着污水一同倒出来。
他混混沌沌了十二年,终是得偿所愿,想起了自己究竟姓甚名谁,那满心的好奇期待便与经年怨恨一同消了去,缓缓看了圈周围仍在欢笑的张家下人,极为复杂地长长一叹。
大阵中间被人倒了个手,已是折损了些灵力,两位阵主如今均已身死,更是为这将将破碎的大阵又添了把火,眼见着四周景象不稳起来,分明是要彻底碎裂了。
于此同时,远处隐隐传来几声空灵锣响,没来由地刮过一道阴风,看样子像是鬼差勾魂。
张逐潮看着这番景象,也知道自己没了多少时间,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向着封霄阳磕了个不响的头,木讷脸上似多了些笑意般,轻声道:“张某如今记忆已回,也想起了那寻了十余年的重要之物。”
“我自朝中来此,身上带了份密封的陛下口信,本是要到此交予接应之人,却是途遭大难……好在那许狗杀我之时心神慌乱,将我身上草草搜了遍便丢入了城外那条河中,如今想来,那密信必然仍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