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影蓦地迸裂开来,落成了满地的斑驳碎片,小朝弋懵懂地循着那道裂缝往里走。
然后他看见一个长高了一些的自己,那个小孩子抢了朝冶的一台玩具汽车不愿撒手,很固执地抱在手里,谁哄都没用。
他其实并不缺玩具,只是这天忽然发现“叔叔”看大哥的眼神,和看自己的似乎截然不同,客厅里那样载笑载言的三个人,那才像是一家人。
面前好像无端出现了一堵空气墙,朝弋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拉开了很远,一半的灵魂自惭地低下了头,觉得自己无比卑劣、又无比可怜。
可另一半意识却告诉他,他得把这一切都夺过来。
他以为抢到了朝冶最宝贝的玩具汽车,这一切就会变成他的。
可是并没有。
朝文斌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嫌弃和无奈,而那位温柔端庄的阿姨则一边责备着大哥,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着他:“这个哥哥已经玩得很旧了,阿姨让叔叔再去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送你好不好?”
她那么温柔、那么好,比自己的母亲更像是一位母亲。
朝弋在这样关切的眼神里感到了无所遁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卑劣的小偷。
那天送他回家后,朝文斌和霍佳瑛忽然开始争吵,他听见“叔叔”冷言冷语地指责他妈:“你看你把小弋都教成什么样了,一点教养也没有!”
“我每个月打给你的钱不够花吗?就非得去外边抛头露面地扭屁股给别的男人看,”朝文斌把烟灰抖在沙发上,灼烫的烟灰顿时在布面沙发上烫出了几个黑点,“为了你这破工作,孩子都不要管了是吗?”
霍佳瑛也气得够呛,她骂朝文斌低俗,她那分明是在走台步,和“扭屁股”半毛钱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