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说,账本在凤仪宫,姜世岚的寝室,谁也取不出来。”昨日醒来却意识昏沉,没来得及交代秋明的事,姜几道以为白子瑜在等他恢复清醒聊户部的账本。
白子瑜看着姜几道脸上眼泪,这一刻她把账本的事抛开,问:“姜夫人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
“你并非她亲子,对吗?”
姜几道的话被打断,面上一片错愕,他眼里的泪没停,嘴角却扯出一抹自嘲的笑,钦佩说:“先生果然目达耳通,这样的事也能算到。”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母亲从未疼爱过他,从落霞殿到内狱,他从轻狂鲁莽的贵公子变成了人人鄙视的野种,又从一个野种变成了被丢弃的弃儿。
兜兜转转,从始至终,他以为的、他向往渴望的“亲人”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白子瑜屏住了呼吸,她坐在圆椅上,本是极爱干净的人,可此刻连披风掉在地上都毫无察觉。
浮云流水十六年,她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那复杂的目光凝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白子瑜怎么也无法把记忆中稚嫩可爱的脸和面前阴郁的少年融合在一起。
宁远侯府的尸山血海化成了枷锁,她自愿戴着枷锁负重前行十六年,夜夜都能听见那火海里的惨叫声,可如今才知道,她以为的亡人竟然就在她眼皮之下整整六年。
搅弄风云于无形间,伸手不露痕迹的白子瑜,在这一瞬间,拨开了遮挡在身上的一层云雾,露出了宁姝的底色。
她看着姜几道脸上与岁月一同成长起来的阴郁和伤痕,回想了六年里这个少年始终在角落里惨淡孤单的生长,回想她当初为什么会不喜欢这个孤单而又炙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