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宋知声总是平静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
宋知声不再出声,转身坐回了杌凳,等唐幼清把酒搬到桌上,突然说道“这是我刚入府的时候埋的。”
很轻很轻的声音,轻到唐幼清都怀疑那句话是自己的错觉。
世人以礼教约束女子,她们渐渐成为了男人的附属品,失去自我,没有思想。早就听闻有些女子会选择以酒来暂时摆脱礼教束缚,也知道宋知声与寻常女子不同,却不曾想她会如此大胆,竟在夫家偷藏金波。
“无人月下对酒,无人谓我心忧。”宋知声将青梅醉倒入一杯中,也不细品,酒杯微倾,杯中酒尽数入口。
看着这样的宋知声,唐幼清难免也有些感慨,她给自己也倒了杯酒。
望着杯中酒,酒中盛着下弦月,她却没有喝,这算什么呢,抱团取暖吗?不允许,她绝不允许自己变得犹豫,变得软弱……
宋知声知道自己现在很反常,她不该来唐幼清这里,也不该挖出那两坛酒,更不该在这里放纵自己饮酒。
可这几日被二叔叔夫妇二人闹得心中烦闷,今日被三叔叔说成是外人更是彻底打破了她的防线。
外人啊……
宋知声及笄年华嫁入侯府,老侯爷和侯夫人一直不喜她的出身,总觉得将军府的女儿粗鲁不通礼法,连带着岳茂行的两个庶弟也看不起她。
这么多年,除了岳茂行,候府人人把她当外人,哪怕她为候府添了两个嫡子,也依然是个外人。岳茂行待她虽好,却仍是背弃了对她的承诺……十年了,人心怎么就捂不热呢。
今夜她本想去练武场,可看到唐幼清小院的那一瞬间改了主意。她……她与她,说到底,也没什么不同。
唐幼清看她一杯续一杯,不禁有些担忧,她拦了几次劝不动,便试着不动声色的把酒换成了茶。
宋知声眼中朦胧一片,她睨着眼看唐幼清,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此时她已有了七分醉意,唐幼清的小动作她看的一清二楚,但她并没有揭穿,只借机端起唐幼清亲手煮的茶,细细品了起来。
喝着喝着,宋知声却忽然不动了,她怔怔的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开始喃喃自语,“我为他洗手作羹汤,他说不喜我舞刀弄枪,我便,我便减少了去练武场的次数,我想当个将军啊……哪有只下指令不会打仗的将军呢……我倒也不是非他不可,我只是,只是……”只是失望罢了,既然答应了,为何不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