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沈令仪虽然熟稔这些老臣的烂德性,却要尽显仁君关怀,左一句卿家辛苦,右一句卿家保重,李怀疏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孔曼云来这一趟并非对寇芝阳奉阴违,而是有事相告,第一件便是自明日起陈颖初代她过来为李怀疏施针。
个中因由自然隐去不说,李怀疏却注视着她,无声间了然关碍所在,歉疚道:“是我考虑不周。”
“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孔曼云望了眼凉亭外毕恭毕敬的宫人,低声道,“你这人心思太深,想这么多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
之所以配合李怀疏演这出戏,也是知道以她的性情必然是深思熟虑过,不会使自己罪犯欺君。
孔曼云无谓地耸耸肩:“这些流言蜚语对我没什么影响,年初家中便为我寻了门亲事,对方是做药材生意的,也算门当户对。”
李怀疏道声恭喜,又少不得逗趣几句,面对届时赴宴吃酒的邀请,她却不知自己那时还在不在人世,在孔医正往药里加一味黄连的威胁下只得先答应,心里则盘算起要送什么礼物。
下一件事则关系到废帝沈绪与宫变那日被李怀疏送出宫的恩师黄自新,孔曼云见她气色较之昨日稍缓,但觉得她还是多休息为好,于是简要说明了两人情况。
如同所有无能保有江山的帝王,沈绪退位以后被赐予了昌邑王的虚衔,困于鹿池,吃喝不愁,也有宫人服侍。
“至于你那恩师,黄自新醒来本想不管不顾地回去,便是陛下不杀他,他为了成全自己忠烈之名,只怕也要在先帝灵前自尽——幸好你叫马夫先绕去通义坊接了家眷,他被妻儿所绊才不得复返。当今登基以后,他不愿为官,告老还乡了,作为当代大儒,倒是颇受淮南一带士子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