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杆之下,一身银甲鲜亮的宁折提矛而立,举目向城外眺望。
初升东阳如同一线潮水由东向西缓缓铺洒大地,与黑压压一片的北契大军形成鲜明对比,尤其是那一杆杆随着马背上下起伏的王帐大纛,格外扎眼。
“李长安,我北契铁蹄今日必踏破古阳关!”
一道低沉嗓音传至耳畔,犹如暮鼓晨钟。
关内所有北雍将士都听见了,人人脸上愤慨激昂,想过古阳关?那便从我们燕字军的尸首上踏过去!
一个身披玄甲的魁梧身影缓步走上城头,站在宁折身侧,并肩而望。
不必去看,宁折也知来人是谁,他一手叉腰,一手将烛龙矛重重顿在脚边,轻笑道:“好大的口气啊,若是老顾那老小子在,开战前定要去阵前先骂个痛快,旁的不说,那老小子骂人的本事咱们哥仨都望尘莫及。”
同为四王将的曹十兵憨厚一笑,不置可否。
密密麻麻的北契大军犹如蝗虫过境,正缓缓向南推移,马蹄扬起的尘土漫天飞扬,好似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沙飓风即将压城。
宁折微眯起眼,轻叹道:“王爷不是下了令,让你们玄甲铁骑老实待在洛阳城,你这个主将怎的擅离职守?我还指望来年清明有兄弟为我祭酒,你若跟我一块儿上了战场,咱们就只能做邻居了,老顾平日里就不着调,到时候肯定忘的一干二净,难不成你还指望那个滴酒不沾的蔡近臣?”
为人爽利的宁折少有这般唠叨的时候,曹十兵摇头笑道:“你放心,顾袭会记得的,近臣也会记得的。”
宁折没再言语,只是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这个同朝为将十几年的手足兄弟,释然一笑。
北契大军攻城在即,只等号角冲锋。